豌豆酱,千里香

2020-09-30 12:48:20

每个洪湖人 | 都有同一个老家


入秋了,母亲说按老家的惯例,应该到了腌豌豆酱的时候。我以为她说说而已,老人家嘛,总闲不住喜欢想东想西的,再说远在他乡,哪里去谋这些做酱的材料?出我意料,某天下班进门就闻见一股呛鼻的剁椒味,看来老妈终究还是“动手”了。

“诺,你看,不消半天我就搞哒两坛”,顺着老妈手指的方向,看见橱柜的角落储着两个大玻璃,满满全是艳红鲜亮的剁椒豌豆酱。走近些瞄,红椒被剁得细碎,大颗粒的就是豌豆片子,没有去掉的辣椒籽均匀的点缀在其间。我很疑惑:哪里来的豌豆?在我催问之下,老妈“交代”了:早在春上她就托了老家的大伯帮忙多点几厢豌豆八果,前几天特意霉好了寄过来给我们做酱。想到这几斤来自千里外的豌豆片子,不仅感慨离家远才知骨血亲。

初中住校三年,豌豆酱对我和姐姐有着特别的意义。学校伙食不好,所有的菜都是大锅炖煮,清汤寡水,土豆、白菜也好,萝卜也罢,几乎都是一个味。食堂棚屋檐下的潲水桶因此也总是满盈盈的,有个现象很有趣,吃食堂的学生伢个个精瘦精瘦,食堂自养的小猪猡倒是头头“土肥圆”。为了让我跟姐姐每餐能得下饭,每个周末从老家返回学校,老妈都给我们准备一罐子风味酱,那时候还不兴老干妈(为么都是做酱,我们的老妈就搞不过别个“老干妈”,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多年)。

大部分时候只是寡豌豆酱而已,好在腌制好的豌豆酱有种醇厚的鲜香,挑一撮在饭盒中,蘸一点酱汁咽一口饭,香中带着丝丝的辣,细细的品着、咂摸着,竟胃口大开,感觉比食堂的餐食还要有味得多。不过老妈一旦得空了,豌豆酱也会多出好些花样,酱萝卜丝、酱黄瓜皮子、酱烧瓜皮等等,听说还有小伙伴家里搞过酱西瓜皮,但没有亲尝过,想必很酸爽。

如今我还能稀稀拉拉记起一些母亲制豌豆酱的情形。一般在入夏后,豌豆八果都老成了墨绿色,趁着一个干爽的天,母亲小心翼翼的把豌豆秆割倒在田间,用父亲准备的“草要子”捆扎紧,田间到禾场来回挑上十趟,悉数担回去铺开曝晒。等三两个日头过后,豌豆荚晒的焦枯了,父母取出篙,不断扬起落下,反复的鞭打直到豌豆全部脱出了豆荚。剩下的豌豆梗是灶膛里引火的好东西,用“杨叉”掳去收拢捆紧,堆好垛备着当柴火,干崩的地面上便全剩了豌豆。

用来制酱的豌豆要细细挑捡,去掉石子、土颗粒,捡去干瘪、虫咬及个别坏的,整个过程容不得丝毫马虎,这也是整个制酱的过程中我们唯一能帮上忙的环节。精细选捡后,母亲将豆子下锅煮熟,一粒粒的豌豆在沸水中膨胀成指肚大小,饱满诱人。

麻烦的是接着还得给豌豆去壳,完全是个费时费力的手工劳动,对于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,我参与比较少,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隔壁家电视机里《西游记》和《白蛇传》正放的哄哄神(热播的意思)。脱去外皮的白净豌豆沥干后,用簸箕摊开,均匀的盖上些青草,就准备发酵上霉了。中间过程是不能翻动的,待到豆瓣生出了绒绒的绿黄色粉末,就可以提篮子去菜园子采摘红辣椒了。

剁红椒的时候,我总是躲得远远的,一是辣味呛鼻,二是溅到皮肤上会辣得生疼,母亲似乎不怕,但也有好几回汁水扑溅到眼睛里,母亲被辣得眼泪直流,赶紧唤我们用湿毛巾帮她捂一会眼睛。

红椒切的细碎后,加盐混拌于豆瓣中,些生姜、蒜末,小心的舀倒在一个平口小瓦缸里。封坛一个月左右,说不准哪天烧火的间隙,母亲不经意一句“豌豆酱只巴好了”,开坛舀上一瓢,酱香四溢,鲜亮,大概就是好了。

从前老家炸(煎)鱼或者炒青椒肉丝的时候,火候一到,一勺酱下去,稍稍翻炒下,葱蒜香与特有的酱味便夹杂着扑鼻而来。酱油自然不必了,菜熟后盛于白瓷盘中,红褐的酱汤,绿的葱花,白的蒜末,便成了极妙的颜色组合,让人垂涎欲滴。老家人味比较重,豆瓣酱自然也用的普遍,除了这两个,还有蛮多菜都得加豌豆酱提鲜,我晓得的就有不少,滑鱼、鸡子煨粉、煨豆渣、炒鳝鱼丝、蒜票子炒肉……

最早离家的几年,无论是在武汉或深圳,还是出差外埠,天南海北的美食总觉得吃不尽兴、食不甘味,直到某次回到老家的镇上,进到街边小馆点了盘千张肉丝,端上桌来的刹那,一阵绵长醇厚的酱香,让我顿时胃口大开,狼吞虎咽之间我感觉隐约寻到了乡味的根子。豌豆酱,千里香,游子在外,想断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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